医生给小鹏的左眼箍药布的时候,小鹏忍不住问:"大夫伯伯,我会落下疤瘌眼儿么?"
"疤瘌眼儿?那可是双眼皮哟,你得交双份钱呀。"医生风趣地逗着小鹏。
"反正、反正摘掉药布要是疤瘌眼儿,我就、我就--"
"你就去找卖鸡蛋的算帐,是不是?"
小鹏急不择言,医生反唇相逗。小鹏的脸顿时涨红。
几天前,不知什么原因,小鹏的左眼皮起了个针眼(麦粒肿),这下可腻烦透了平时就调皮捣蛋的小鹏,不光看东西不得劲,还总觉得眼皮上爬着一条小虫儿,真不是滋味。平时感冒咳嗽他都不在乎,这次,他非要缠着妈妈带他去看医生。医生给了一瓶眼药水,几粒药片,告诉说好好休息几天就会好。小鹏才塌了心。
刚回到家,对门儿的五奶奶悄悄地把小鹏拉到一边,神秘希希地嘀咕一通。
五奶奶一走,小鹏就盼天黑。天刚黑,就盼夜半。躺在床上,上下眼皮直打架也不敢睡,生怕耽误了时辰。时钟敲过11点半,他悄言悄语,蹑手蹑脚,背着妈妈,摸着黑,乍着胆子,溜出了家门……
一觉醒来,天已大亮,妈妈已经出工到田里干活,小鹏暗暗埋怨妈妈没有叫醒他。他也的确醒不来,前半夜没睡,后半夜没睡安稳。他顾不得想许多,急忙穿好衣服,牙没刷,脸没洗,撒腿跑出了家门。
南北走向的村街,此时行人稀少。小鹏来到街口,远远看到昨晚熬到半夜才去堆的七个小土堆儿,孤零零还剩一个,其余六个都已被行人踩平。小鹏顿觉问题的严重,怎么办?五奶奶告诉说: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堆上七个土堆儿,让早行之人全部踩平,针眼即刻准好。还说,天机不可泄露。小鹏守诺,昨晚他瞒着妈妈溜出家门,也没用医生给他的药,眼看着早晨的时光就要过去,偏偏就剩下一个土堆儿。急得小鹏从头发梢窜火。
巧。这时,打北巷口拐出一个吆喝声不断的卖鸡蛋的。小鹏瞪着两只大眼,没瞧见卖鸡蛋的脸庞长相,直盯着卖鸡蛋的两只大脚:一步--两步--三步,朝着第七个土堆儿走来。就在离土堆儿只差两三步远的时候,小鹏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地跳,他还真的没有体验过与自己关联这么紧密的惊心动魄的场面。就差一步了,卖鸡蛋的那只大脚抬了起来,小鹏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。就在这关键时刻,小鹏想起了电视中常见的慢镜头,这要是化成几个节拍动作,准精彩…… 刹那间,慢镜头变成了快镜头,那只大脚已经实实在在地踩了下去。小鹏思想正开小差,没看好。他晃晃头,定定睛,仔细一看,卖鸡蛋人的后脚跟刚好踩到了土堆儿的前沿,裤脚刮了一下土堆儿的顶部,滑下少许土。土堆儿"巍然屹立"。
小鹏气得直跺脚。可是,小鹏毕竟是小鹏,气虽气,急虽急,弯道道多。他见卖鸡蛋的继续前行,急忙跑到卖鸡蛋的身后方向:"卖鸡蛋的,过来。"卖鸡蛋的以为有人要买鸡蛋,把车子打转回头,朝小鹏呼喊的方向走去。小鹏眼巴眼望地看着卖鸡蛋的重演了一次迈土堆儿,又没成功。小鹏撒腿又跑到卖鸡蛋的身后方向:"卖鸡蛋的,回来,我从这边买。"卖鸡蛋的一看是一个小毛孩在戏耍他,没再理会,径自向前走去。
"站住。"小鹏跑上去拽住卖鸡蛋的车子,"你这鸡蛋不是卖的么?""是呀。""那我叫你,你怎么不回来。""你买吗?""买。""钱呢?""钱?--这样吧,你把这个土堆儿踩平我就买。不然,我不买也不让别人买。"卖鸡蛋的还真没遇上过这么调皮难缠的小孩,也不知道他想耍什么"鬼把戏",看着既稚嫩又固执的小脸,卖鸡蛋的心动了: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见识。抬起大脚踩平了土堆儿。小鹏的"战斗脸"立时绽开了笑容,冲着卖鸡蛋的诡秘的"嘿嘿"一乐,高喊一声:"谢谢你,叔叔。"一溜烟儿跑了。
小鹏回到家,美滋滋的,像完成一件大事,心头如释重负。心情好了,眼皮可不作美,痒了起来。也许刚才忙忙活活,跑前跑后,忘却了这些,可现在想忘也忘不掉,奇痒难忍。他急忙去照镜子,好家伙,这针眼长得比昨天大了一倍,肿粒挡住了大半个眼帘,眼看就要封口失明,怎么得了。这可吓坏了小鹏。他跑出去找五奶奶,五奶奶没在家。他只好到田里找妈妈。妈妈带他来到了卫生院。
"嘎小子,这次可要好好休息,不要在胡折腾了。"医生一边给小鹏的左眼包扎,一边说:"记住没?"
"记住了。不过--大夫伯伯,你把药费条子给我开好。"小鹏还若有所思。
"你要药费条子干什么?"医生奇怪地问。
"我去找五奶奶……"
逗得所有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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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北理工大学轻工学院
郑志高